2019年2月15日星期五

我愿虚度时光

有熊谷守一在的地方
日本的电影总能从细微处见真章,于琐碎处得真实,在不觉中收获生活的温暖。无论是别出心裁的“灾难片”《生存家族》,还是充满生命的《有熊谷守一在的地方》,无不如此。
熊谷守一是日本国宝级的画家和书法家,早年被视为野兽主义画家,晚年化身“画坛仙人”,以简约抽象描绘自然的画作的“仙人物语”而闻名。影片便是以传奇的三十年不出院落的“仙人”(现今称作御宅)时期为题材的。
蚂蚁
彼时七零年代,日本正值昭和奇迹,经济向上,日新月异。熊谷先生已是九十四岁高龄,回归新生婴儿一般的“四足”行走,拥有孩子般好奇、敏锐的赤子之心。他此时的画作也如孩童般化繁为简,片中昭和天皇参观时,甚至疑作几岁小孩的作品。
整部影片,没有确切的故事主线,但充满生活气息。比如,三人一起用餐的场景,熊谷先生(或许是因为牙口不好?)用各种工具处理食物,各种汤汁往熊谷太太和帮佣身上飞溅时,两人避之不及却又无可奈何,有趣而生动;熊谷太太整理垃圾时,将每张纸打开检查(是否是作品),沉寂却细腻;两人对弈时,先生的一本正经,举棋不定,太太漫不经心,戏谑对手太弱。这般许多的温情琐事,印证着两老人温馨相伴。这温馨甚至抚慰了丧子丧女的伤痛,与岁月的霜痕。
也有少不了的日式小幽默。“云水馆”误作“無一物”,不时乱入的邻居和陌生人们,屡屡失窃的门牌,频频抽筋的帮佣,三十年头一回出门的惊惶失措。既是生活的调味,更是清静无为的熊谷先生“無一物”生活的写照。
你从哪里来
蚂蚁2
片中最多的篇幅,是熊谷先生在庭院中静观花鸟鱼虫。整个院落,有十几处时常逗留的所在。他问绿叶,你们一直都在这里的吗?他问石头,你从哪里飞来的?他躺下观察蚂蚁,它们行走的时候,是先迈开左边第二条腿的。一整天光景便在树影穿梭间如此渡过了,仿若坐拥百亩绿野,其实影片终末,高楼俯视,方知庭院局促如此(东京彼时已是人口暴涨,四处大兴土木)。
宽广
这便是熊谷先生“仙人物语”的秘密,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,专注于小,庭院如宇宙般广阔,暮去朝来颜色不改,心便也无限宽广了。
对于艺术的理解,借由评价公寓工头儿子的画作,熊谷先生娓娓道来。
这画很拙劣
拙劣也挺好
画得好,将来就无法进步太多
拙劣也是画的一部分
不得不提的是片中的熊谷太太,除了委婉娴静可爱以外,她身上也藏着熊谷先生能成就“仙人物语”的秘密。正是她多年悉心的陪伴与照料,熊谷先生才能心无旁骛“無一物”的观察世界,成为“仙人”。
观赏这部影片时,得见片中绿意盎然,郁郁葱葱,阳光正好。不由想起在和煦春日里,躺在阳光下听着的一首歌——我想和你虚度时光。
我想和你虚度时光
原诗:李元胜
作曲:程璧 / 莫西子诗
编曲:莫西子诗
演唱:程璧 / 莫西子诗
我想和你虚度时光,比如低头看鱼
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,离开
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
我还想连落日一起浪费,比如散步
一直消磨到星光满天
我还要浪费风起的时候
坐在走廊发呆,直到你眼中乌云
全部被吹到窗外
我已经虚度了世界,它经过我
疲倦,又像从未被爱过
但是明天我还要这样,虚度
满目的花草,生活应该像它们一样美好
一样无意义,像被虚度的电影
那些绝望的爱和赴死
为我们带来短暂的沉默
我想和你互相浪费
一起虚度短的沉默,长的无意义
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
比如靠在栏杆上,低头看水的镜子
直到所有被虚度的事物
在我们身后,长出薄薄的翅膀